​        32、有虞氏之祭也，尚用气①。血腥爓祭，用气也。殷东谈主尚声，臭味未成②，扫荡其声③，乐三阕，然后出迎牲④。声息之号，是以诏告于宇宙之间也。周东谈主尚臭，灌用鬯臭，郁合鬯⑤，臭阴达于渊泉⑥。 灌以圭璋⑦，用玉气也。既灌，然后迎牲，致阴气也⑧。萧合黍稷⑨，臭阳达于墙屋。故既奠，然后焫萧合羶芗⑩。凡祭，慎诸此。

       魂气归于天，形魄归于地，故祭求诸阴阳之义也。殷东谈主先求诸阳，周东谈主先求诸阴。诏祝于室⑪，坐尸于堂，用牲于庭，升首于室，直祭祝于主⑫，索祭祝于祊⑬。不知神之所在，于彼乎？于此乎？或诸远东谈主乎？祭于祊，尚曰求诸远者与。祊之为言倞也⑭，肵之为言敬也⑮。富也者福也⑯。首也者直也⑰。相，飨之也⑱。嘏，长也⑲，大也。尸，陈也⑳。

       毛、血，告幽全之物也㉑。告幽全之物者，贵纯之谈也。血祭，盛气也。祭肺、肝、心，贵气主也㉒。祭黍稷加肺，祭皆加明水㉓，报阴也。取膟膋燔燎㉔，升首，报阳也。明水涚皆㉕，贵新也。凡涚， 新之也。其谓之明水也，由主东谈主之絜著此水也㉖。

        君再拜稽首，肉袒亲割㉗，敬之至也。敬之至也，服也。拜，服也。稽首，服之甚也。肉袒，服之尽也㉘。

        祭称“孝孙”“孝子”㉙，以其义称也。称“曾孙某”，谓国、家也㉚。祭祀之相㉛，主东谈主自致其敬，尽其嘉，而无与让也㉜。腥，肆，爓，腍祭㉝，岂知神之所飨也？主东谈主寻短见其敬汉典矣。举斝、角，诏妥尸㉞。古者，尸无事则立，有事此后坐也。尸，神象也。祝，将命也。

        缩酌用茅，明酌也㉟；盏酒涚于清㊱；汁献涚于盏酒㊲。犹明、清与盏酒，于旧泽之酒也㊳。 祭有祈焉，有报焉，有由辟焉㊴。 皆之玄也㊵，以阴幽想也。故正人三日皆，必见其所祭者㊶。

【概括】㊳㊴㊵㊶㊷㊸㊹㊺㊻㊼㊽㊾㊿

①尚用气：尚，宝贵。气，生腥的气息，生的牲血、牲肉之气。与下文周东谈主所尚之“臭”有别，臭亦气，然主于芳醇之气。

②臭味未成：指杀牲之前。未杀牲，则无鲜血、生肉，故腥气未成；亦未煮熟，故香味未成。臭，香味。

③扫荡其声：扫荡，犹放诞，曲调朗朗上口。

④然后出迎牲：迎牲，主祭东谈主到大门外把祭祀用的畜生牵进来。

⑤灌用鬯臭，郁合鬯：灌，即灌地，洒酒于地，求神来临。古代祭祀的一种神色，祭祀初始时，斟酒浇地以求神来临。郁合鬯，用郁金草合黑黍形成。

⑥阴达于渊泉：阴达，即下达，与下文“阳达”相对为文：下为阴，上为阳。渊泉，深泉。

⑦灌以圭璋：圭璋，指代瓒，瓒是舀酒用的玉杓（sháo），其柄用圭或璋为之。

⑧致阴气也：即致阴以香气，阴指地下阴处的神灵。

⑨萧合黍稷：萧，一种有香气的蒿草，即艾蒿。

⑩故既奠，然后焫萧合羶芗：奠，成列供品。谓荐熟时，即尸入室之前，将荐熟食飨神，以行阴厌之礼（参见《曾子问第七》第24节），这时祝酌酒放在尸席（亦即神位）前铏羹（用铏所盛的肉汁）的南方，即所谓奠也。焫(ruì)，莫得火焰的逐步燃烧。羶通“馨”，香气。羶芗，郑玄注：“羶，当为馨。”馨芗，指艾蒿黍稷燃后之气。《礼记》馨香字均误作羶。馨香（羶芗），即黍稷。

⑪诏祝于室：祝，祭祀时念祝词的东谈主。

⑫直祭祝于主：直祭，径直供祭神主。直祭在宗庙的堂上进行。主，神主，俗称牌位。直祭：郑玄说是正祭。向神敬献熟食算正祭，而此前的献鲜血、献生肉，不外是示意敬意汉典。

⑬索祭祝于祊：索祭，求索众神受祭，因不知神在何处，是以求索众神从头祭祀。祊，本为祭名，因祊祭在庙门外西边，故即以之指代其地。

⑭祊之为言倞也：倞（liàng），求索。

⑮肵之为言敬也：肵(qí)，指肵俎，放弃畜生心、舌的方木盘。为尸所设（参见《曾子问第七》第24节）。肵，恭敬。

⑯富也者，福也：郑玄注：“或作'福也者，备也’。” 

⑰首也者直也：首，上文云“升首于室”，此处即释其义。

⑱相，飨之也：相，佐食者，即劝助尸饮酒进食。

⑲嘏，长也：嘏，古代祭祀时，持事东谈主(祝)替受祭者(尸)致福于主东谈主。

⑳尸，陈也：尸有陈尸示众之义，但郑玄以为此处不作此解，是神主之义。

㉑告幽全之物也：幽全，血在体内，是以叫“幽”，毛遍布全身，是以叫作念“全”。

㉒贵气主也：气主，产生血气的主要器官。 

㉓祭黍稷加肺，祭皆加明水：案，前者是助尸行食前祭礼，后者是行正祭礼（即在室中所行尸祭之礼）。皆，指五皆（jì）（泛皆，醴皆，盎皆，缇皆，沈皆）见第28节。明水，明洁的水，指玄酒。

㉔取膟膋燔燎：膟膋(lǜ liáo)，都是指畜生肠上的脂肪。案，上文所说“萧合黍稷”以及“焫萧合檀芗（馨香）”，还将加上膟膋以烧之。燔燎，把肠上的脂肪裹在艾蒿上烧毁。即前文所说“萧合羶芗”。

㉕明水涚皆：涚(shuì)，加水冲淡，犹清。皆(jì)，糟和浆汁混和在沿路的浊酒。五皆浊，沛（过滤）之使清谓之说。

㉖由主东谈主之絜著此水也：絜，通“洁”。著，犹成。谓主东谈主清洁，成立此水，乃成而可得用。

㉗君再拜稽首，肉袒亲割：再拜稽首，两次行拜稽首礼。其判辨看成是先拜，然后稽首。拜之前，收受长跪姿势。拜时，弯腰九十度，以两手据地，这是拜。然后络续弯腰，以首至地，并稍作停留，这是稽首。肉袒，脱去上衣左袖，涌现左臂。

㉘服之尽也：“尽”是达到了顶点或颠倒的道理？

㉙祭称“孝孙”“孝子”：祭祀先人时的自称。祭祖庙时自称孝孙，祭父庙时自称孝子。

㉚谓国、家也：国指诸侯，家指卿医师。因为诸侯五庙，卿医师三庙，均得祭其曾祖。就诸侯而言，即令是祭高祖、鼻祖，也以“曾孙某”自称。

㉛祭祀之相：相是赞礼的东谈主。在不同的场所，相的作法也不同。如若是宾主之礼，相就要向两边告之以辞谢的礼节；如若是祭祀之礼，则一方是主东谈主，另一方是代表神的尸，这种场所中的相就只但是劝尸多喝多吃，毫不劝尸辞谢。

㉜无与让：无须与尸行揖让之礼。

㉝腥，肆，爓，腍祭：肆，剔，肢解后的牲体。爓（xún），古同“燖”，古代在热汤里煮至半熟用于祭祀的肉。腍（rèn），煮熟的牲肉。 道理是说，祭祀时，或进腥体，或荐解剔，或进汤沈，或荐熟肉。

㉞举斝、角，诏妥尸：斝(jiǎ)，玉制的羽觞。角(jué)，铜制的羽觞。妥尸，请尸安坐。 妥（tuǒ），安。古时祭祀，尸参加室内，举起供置在眼前的斝或角的技术，祝就教导主东谈主拜尸。于是主东谈主向尸行再拜稽首礼，请尸安坐。案，这里的斝或角，即尸入室前行阴厌礼时祝奠于神位席前铏南的羽觞，尸入就席后，即举此斝或角，将行食前祭礼，这时主东谈主（皇帝或诸侯），将请尸安坐于席从头礼，即所谓“诏妥尸”。

㉟缩酌用茅，明酌也：缩酌，用茅束滤去酒糟。明酌，用清酒冲涚醴，使酒色辉煌。缩，谓泲（jǐ）酒，即过滤酒。酌，琢磨。案，醴皆浊，泲此后可琢磨。明酌，一种清酒名。这里是说，要泲醴皆，则先用此明酌和之，然后用茅泲之。

按《周礼·天官·酒正》有五皆（jì）三酒。五皆是未过程滤的酒，供祭祀用。三酒是已过滤去滓之酒，供东谈主饮用。三酒包括事酒（因特定事件而即时酿造的酒，这类酒的酿造技术较短），昔酒（概况短期储存的酒，比拟之下略微甘醇一些），清酒（冬季酿造夏令练习的优质酒，代表了其时的最高水平）。五皆中，泛皆、醴皆较浊，要先用事酒将其冲淡，然后用一束茅草加以过滤，使其透明可用。盎皆、缇皆、沈皆相对较清，毋须过滤，只好用清酒冲淡一下就不错了。

㊱盏酒涚于清：盏(zhǎn)酒，即“盎皆(jì)”本体上包括盎皆以下三皆。涚(shuì)，掺滤。清，即清酒。盏酒微清，过滤前加入清酒冲淡，但不必茅过滤。 

㊲汁献涚于盏酒：汁献(suō)，郑玄注:“献当读为莎。”即郁鬯酒。“献”是“莎”字之误。汁莎即郁鬯，因摩莎郁金香草出汁，搀进色酒，故名。

㊳于旧泽之酒也：旧泽之酒，多年的醇 酒。泽通“醳(yì)”，醇酒也。旧醳，即三酒中的昔酒，因这种酒须久酿乃熟，故名。

⑩旧泽（yi醉）之酒：陈大哥酒。泽，通“醉”，醇酒也。

㊴祭有祈焉，有报焉，有由辟焉：祈，向鬼神求福的祭祀。报，获福后答谢鬼神的祭祀。由辟，祈请消灾除难的祭祀。

㊵皆之玄也：皆，通斋。下“皆”字同。

㊶故正人三日皆，必见其所祭者：这是说想虑相当，则可见其亲东谈主之形象，本体是作假之象。

【译文】

        虞舜时祭祀，迥殊宝贵生腥的气息。祭祀时先供献的供品是牲血、生肉和半熟的肉，这是宝贵生腥气息的缘由。殷代东谈主宝贵声息，在未杀牲，尚无腥气、香味时，先演奏朗朗上口的音乐，等奏完三个乐章后，主祭东谈主才到大门外把畜生牵进来。声息的呼号，是用来申诉宇宙间的鬼神。周东谈主宝贵气息，洒酒于地，求神来临时用的有香气的鬯酒，是用郁金草合黑黍形成的，香气下达到山地和泉水中。灌酒时用圭璋作念柄的玉杓舀酒，是要借助玉的洁润之气。用郁鬯灌地完了，然后才到大门外迎牲，这是先向地下阴处的鬼神投递香气的作念法。用艾蒿夹杂黍稷加以烧毁，使焦香气息上达到墙屋之间。是以在尸入室之前，祝把酒和熟食成列好，然后把艾蒿夹杂黍稷燃烧，让它逐步地燃烧，散漫出焦香味来。但凡祭祀，都必须严慎的这么作念。

        东谈主死之后。灵魂升上天，而形骸埋入地下，是以祭祀有向地下阴处和天上阳处招求鬼神的道理。殷东谈主祭祀先向天上阳处招求神，周代祭祀先向地下阴处招求神。请尸坐在堂上，在庭中屠宰畜生，把畜生的头送到室内供奉神灵。正祭由祝向神主致祈告辞，如若不知谈要祭祀的众神灵在何处，就由祝在庙门外西边致祈告辞。不知谈神在什么场合，在那处吗？在这里吗？也曾隔离东谈主而不在庙中呢？在庙门外西边求索神灵而祭，差未几不错说是连边远的神灵都请到了。“祊”，是求索的道理，“肵”是恭敬的道理。“富”是福的道理（“福”, 是皆全完备的道理。）把畜生的头送到室内去供奉神灵，因为头是牲体之正、是牲体中最尊贵的部分（“首”是耿介的道理）。相，是劝神鬼享用供品的职责主谈主员。尸受祭后让祝给主东谈主道喜，就叫作念“嘏”,“嘏”是长的道理、大的道理。“尸”，是神主的道理。

       杀牲后供献牲毛、牲血，是为了向神申诉牲体表里俱全。申诉牲体表里俱全，是体现牲体健壮、毛色皆纯的道理。用牲血祭神，是因为血是不满鼎沸的东西。用牲的肺、肝、心祭神，主要敬重它们是产生血气的器官。匡助尸用黍稷加肺祭祀，并用五种酒加上玄酒行正祭礼，是为了答谢地下的神灵。把畜生肠上的脂肪裹在艾蒿上烧毁，用牲首供奉神灵，是为了答谢天上的神。用明水为玄酒，并将五种酒过滤变得澄莹，都是贵在新鲜。凡过滤酒，都是为了使酒新鲜。至于把露珠称作“明水”，是取义于主东谈主心性洁净就像露珠所夸耀的同样。

        国君祭祀时行再拜稽首礼，表示左臂，切身切割牲肉，示意对神恭敬超越。恭敬超越，是示意对神的依从。拜，示意依从。稽首而拜，示意顶点的尊敬依从。表示左臂，示意依从之心达到顶点的道理。

        祭祀者自称“孝孙”“孝子”，是仅就祭祀祖父和父亲的道理而自称的。（祭于祖庙，自称“孝孙”，祭于父庙，自称“孝子”）祭祀者自称“曾孙某”，是国君或医师祭祀总共的先人而自称的。（诸侯、卿医师在祭祀曾祖以上的先人时，皆备自称“曾孙某”）祭祀中的相，由于祭祀是主东谈主切身向尸抒发敬意，是以仅仅在劝告实体享用祭祀品方面尽量取得完善，而无须告诉尸与主东谈主彼此行揖让之理。（祭祀中的相，只要劝尸吃好喝好，毋须劝尸辞谢，因为主东谈主的主意即是要抒发他对神的虔诚。）祭祀所供奉的物品，有生的牲的，有剔解整块的牲肉，有半生的肉，也有全熟的肉，怎么能知谈神灵到底享用哪一种呢？是以主东谈主只好尽我方的虔诚之心就行了。把尸迎入室内后，当尸举起他眼前的羽觞时，主东谈主要告请尸安坐。古时祭祀，莫得饮食之事时，尸是立正着的，若有饮食之事，就要请尸坐下来。尸，是神的标记，而由祝传达辞命。（担任祝的东谈主，先把主东谈主的话告诉神，然后代神向主东谈主道喜，是以祝的职责即是传达语言。）

        祭祀用的醴酒较欺侮，要用茅草过滤，使之变清而可酌，过滤前要加入新酿造的清酒冲淡；盏酒要加入清酒冲淡，再过滤撤退酒糟；郁鬯酒要用盏酒冲和，然后过滤。这些作念法，就像如今的明酌、清酒和盏酒都用昔酒掺和过滤同样。祭祀有祈求鬼神降福的，有答谢神的恩惠的，有祈祷消灾除难的。祭祀前斋戒穿的服装都用玄色，这是依顺鬼神所处幽暗之意。是以正人斋戒三天，到祭祀时就仿佛能看到他所祭祀的神灵。